2023-07-11 14:44:27 來源:齊魯壹點
(資料圖片)
盛夏到了,知了叫了。此時蟬聲已大作,或獨唱,聲音此起彼伏;或合唱,協(xié)調(diào)共鳴。聲音極為洪亮,情景著實感人。“高蟬多遠韻,茂樹有余音?!毕s,從破土而出的那一瞬間便開始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呼喚,在短短的一夏,以全部的力量盡情歌唱,在向夏日祭獻出一首首激情又悲壯的生命進行曲。
小時候,我們都有過捉知了的經(jīng)歷。那時,父親幫我們做好裝備,找來一細長的鐵絲,一頭撅成圓形,套上塑料袋,袋得是硬質(zhì)的,軟塌塌的話,樹枝一戳就破了。一頭用線縛在竿頭,也可插入竿孔后再綁。竿子不宜過粗,過長。否則,舉在半空不穩(wěn),失了準頭不說,長竿又在枝葉間摩挲著,容易把知了嚇跑了。那時,我和弟弟經(jīng)常在中飯后出去捉,因為響午天熱,會有更多的知了停留在樹梢上休息唱歌,此時,我們的收獲也是最多的。
知了味道不錯。去頭去尾,拔掉爪子,裹上淀粉,往熱油里滾一滾,炸一炸,放在桌子上,那時,孩子們都搶著吃,整個放嘴里嚼,嘎巴脆的。不僅如此,口袋里還偷偷藏著幾個,走到哪,吃到哪,挺享受的。當(dāng)然你要怕硌牙,剝?nèi)ズ跉こ?,一樣有嚼勁。?jù)說知了肉,又稱作唐僧肉,清熱解毒。我小時吃了不少,估計壽比南山可能會實現(xiàn)。但現(xiàn)在想想,我心里百感交集,我們這樣捉知了,到底是對的,還是錯的?畢竟,知了,在地下蟄伏一般要5到6年,聽說金蟬的蟄伏期更是長至17年,而它們的生命卻只有一夏。如果為了一時的味雷,而使知了滅絕、從此我們聽不到知了再叫了,那實在是件很殘忍的事,讓人不安的。
更可惡的事,因為知了,是上等藥材,藥店里,高價收購,每斤可賣到四五十。為此,捉知了,倒成了鄉(xiāng)野田間的老婦們一種在家謀生的手段了,多以五六十的老婆婆為主。且裝備一致,俱是頭戴圓形秸稈草帽,肩掛藍條毛巾,手持長竹竿,腰系折疊的網(wǎng)兜。這些老人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。哪兒知了聲起,她們便邁著小腿,扭著腰桿,奔來了。且又急又快,生怕被人搶先了。的確,哪行哪業(yè),競爭都是激烈的。
當(dāng)然,城里這種捉知了的事,還是很少見的。不過,前兩天,和鄰居一起散步,聽到知了聲,又談起了它,她和我說,現(xiàn)在城里人有人吃蟬蛹,聽說還價格很高?!跋s蛹”是蟬剛剛出土,重見天日的幼蟲,是個還沒長翅膀的小生命。就這樣,還沒開始自己的歌唱,生命就在人家的嘴里沒有了。這比起我們小時候捉成熟的知了炸著吃,還要殘忍十倍,血腥百倍。聽到這樣的事,我不禁毛骨悚然起來,現(xiàn)在的人這是怎么啦,為什么生活條件好了,內(nèi)心卻是無比黑暗呢?世間萬物皆有靈,世間萬物皆有情,人類與自然,人類與萬物,共生,共命運。也許哪天真聽不見知了叫了,那會是個怎么的夏天呢。
傍晚,蟬鳴依舊聲聲,清風(fēng)依然徐徐。孩子們在草坪上蕩秋千,廊亭下納涼,水池邊玩耍,板凳上聊天,路上嬉戲追逐。多么美好而又溫馨的畫面。不經(jīng)意間,我也唱起來那首久違的羅大佑的《童年》:“池塘邊的榕樹上,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,操場邊的秋千上,只有蝴蝶停在上面,黑板上老師的粉筆,還在拼命吱吱嘎嘎寫個不?!?/p>
也許,什么時候,我們也能一邊在樹上高歌,一邊心里坦然明了,對自己說:“知了,關(guān)于生命的真相,我明白了?!被蛟S,那些捉知了,吃蟬蛹的事,人們就不會再做了。
壹點號 萬丈光芒的塵世(胡雪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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